——写在寿新元先生《兰亭序集字联小辑》付梓之时

陈凤桐

寿新元先生在向学生作书法示范

寿新元先生，我至今没有和他谋面，但已神交甚久，敬佩之至，缘由还得从头说起。

2006年8月，本人新编著的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在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，我在该书的后记中说，“由于编著者视闻所限，相信会有许多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的珍贵资料未能入编，希望今后会有更多新的发现。笔者认为，对于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的研究、撰制、书写，定会进一步引起当代楹联家、书法家的特别关注，它将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课题。”此后，我的视线就特别关注报刊杂志中有关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的作品和作者。

喜出望外的事情终于出现了。在2010年度下半年的《中国楹联报》上，竟然连续三期刊发了“兰亭序集字对联”，作者是“寿新元”。我很欣赏那些对联并即时将其抄录下来，以便在修订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时有更多的内容增补进去。在期望中等待着寿新元先生的作品继续刊登。可是，望眼欲穿，不见下文了。于是，我产生查询寿新元先生住址、工作单位与先生直接联系的想法。在“百度”的搜索中，发现一篇安徽省灵璧县娄庄镇副镇长李明同志写的《我的书家老友寿新元》文章，心生大喜。于是顺藤摸瓜，拨通李镇长电话，然后顺利地联系上了寿新元先生。

电话中，我向寿先生自报门户，谈了编著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一书的来龙去脉，以及下一步设想。寿先生很是赞赏。我问寿先生在《中国楹联报》上发表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怎么停摆了？寿先生说明原委，我真的为寿先生感到惋惜。我恳请寿先生将已创作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联稿寄给我欣赏、备用，寿先生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。不久便把365副作品寄来了，我回赠了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。

看到寿先生寄来的作品和来信，我喜出望外，感慨和我家乡铜山县紧紧相邻的安徽灵璧这个小县城藏龙卧虎。寿先生是一位不可多见的联界奇才。

说寿先生是奇才，理由有四：

一．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的创作，首先是“难”。

对联的撰制，诚非易事。然而，在各种对联体式的创作中尤为其难者，当属“集联”。“集联”有“集句联”和“集字联”之分。“集字联”又是难中之难。因“集字联”是撰联者从历代一篇著名碑、帖的有限文字中取字，集而成联。绝非一般联家所能轻易为之。因为《兰亭序》324个字，除去重复的还只剩下204个单字。寿新元先生要在204个单字范围内纵马驰骋、信手拈来，且构思新颖，不同前人，又对仗工稳，平仄协调，若没有硬功夫，谈何容易。如寿新元先生的“于短流曲水间，静观长浪；在峻岭崇山外，欣听大风。”“在於听，也未於听，怀当静矣；有所视，亦无所视，目自清哉。”“大虚无岭，大贤无类，观兰室幽，竹林茂，世间躁气化清气；夫寄有怀，夫抱有情，听水流畅，山咏欣，云外阴风随惠风。”等许多联寓意是那样的深长，抒怀是那样的畅达，品位是那样的高雅，当属难能可贵。堪和鲁迅曾经赠瞿秋白的由何瓦琴集《兰亭序》而成的“人生得一知己足矣，斯世当以同怀视之”等前人一些佳联相媲美。另外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已出版的联语中，用204个单字作为上联领头，其中尚缺“矣”、“哉”、“然”三字，寿先生竟然全给补上了，足见其艺高一筹。

二．寿先生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之“多”。

《兰亭序》是传世墨宝，其墨迹“字法秀逸、墨彩艳发，奇丽超绝，动心骇目”。精绝的艺术成就，犹如一盏灿烂的明灯，照耀着自魏晋以来我国书体前进的道路；其内容，描写大自然春天的无限景光，抒发了东晋时期文人墨客感慨人生的思想感情，优美的辞句阐发了深邃的人生哲理，成为千古传颂的绝唱。正因为王羲之撰写的《兰亭序》在书法艺术和文学魅力上的巨大成就及其产生的深远影响，所以明清以来的联坛高手，书坛巨擘，每当兴之所致而要一展才华时，常把目光倾注在《兰亭序》这篇光辉夺目的华章上。琢句觅字，集而为联。这种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，又称“集禊联”，集禊联，捡字成句，寄情抒怀。长此以往，日积月累，《兰亭序》集字联句及其墨宝就洋洋大观、辉煌灿烂，成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中一宗极其宝贵的财富。笔者多年来对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的欣赏情有独钟，无论是见到墨迹影印，或是楹联丛书、专著，每过目者必复印之、抄录之，并对其作进一步作检索整理。加之有许多联友的“集禊”联新作见赠，总计收集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2430余副。其中清代何绍基一人便撰制集禊联近400副之多，可谓独占鳌头。然而，寿先生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洋洋洒洒竟有1238副，占之前集联总和的一半以上。至今，这独占鳌头者而当属寿新元先生了。

三．寿先生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内容涉及面“广”。

明清以降，一些诗联大家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，或蕴含哲理，为警世箴言；或陶情怡性，为抒怀妙语；或觞咏兰竹，成优美画卷；或寄兴山水，或感慨斯文，皆脍炙人口，深入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如 “盛世”联、“新春”联、“修己”联、“同人”联、“述文”联、“寄兴”联、“翰林”联、“母寿”联、“生子”联、“生孙”联、“烈女”联、“医”联、“先祠”联、“忠义”联、“旅邸”联等。寿先生的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中基本都面面俱到，恕不例举。特别值得称道的，一是寿先生集撰了不少对时代的“针砭”联，如“世风不古因人妄；天气无清是日虚。”“彭老万言天不察；妄夫一录世由听。”“文山会浪观今世；清品贤流览古人。”     “外遇有娱犹有痛；内贤无妄也无虚。”“左风流世今人痛；妄述殇人当世悲。”等等。二是寿先生还集撰了近30副前人未曾集撰的“回文”联，如“水映天云天映水；风流竹岭竹流风。”“乐系怀哉怀系乐；清流世矣世流清。”“竹生山静山生竹；兰抱亭幽亭抱兰。”三是在这么少的字中还写出了前人也未写过的“析字”联，如：“人言为信；一大是天。”“人云会能得；己山岂可观。”“古文为故录；言者有诸情。”和字谜联：“无山为宗己；（崇、岂）有一是夫天。（大）”等等，这无疑为“集禊联”增添了花絮。

四．寿先生创作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速度“快”。

从寿先生给我的来信纪录中可以看到：2011年9月11日寄来原创作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365副，是他2008年2月18日—28日创作，每日创作30多副。到2011年10月27日增加到786副，2011年11月14日增加到1032副。短短两个月时间，实际创作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667副。平均每天创作10副以上。事过两年后，他在修改作品的同时，又增写206副，共计1238副。天哪，这简直就是“深圳”速度，令我十分惊愕。寿先生说，“创作这些对联时，象面对万花筒，稍一转动，便会有新的发现，于是新的一副联语又产生了。虽常往往把自己搞得晕天黑地，但预定的计划一旦完成，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愉悦”。信然。

寿先生创作的1238副《兰亭序》集字对联，是激情所至，是才情所至。

修订再版的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目前尚无具体日程。寿先生发来短信说，“我对兰亭序集字联又作了多次修改和补充，计1238副，想印个小册子，作个存念，还想请先生写个序……”

寿先生的想法我完全赞同，并觉得可喜可贺。我把“她”算作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的姊妹篇吧。我相信，楹联爱好者能看到寿新元先生《兰亭序集字联小辑》这本小册子的同时，也定会为之高兴、受到启迪，并为兰亭序集字对联谱写新的篇章。

写这篇小文章，不敢称序，聊记一段人生值得回味的往事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13年11月29日于竹兰轩

附：寿新元先生信札之一

陈凤桐（1939、9—）江苏铜山人。字文殊，别署石龙桥游子、竹兰轩主。原连云港市文联副主席、书法家协会主席。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，中华诗词学会会员，中国楹联学会名誉理事，江苏省楹联研究会副会长，连云港市诗词楹联协会常务副会长，《花果山诗词》副主编。主编《当代楹联墨迹选》、《当代书家座右铭墨迹选》、《连云港市古今楹联选》、《弥勒佛对联荟萃》，著有《集联细说》（合作），编著《兰亭序集字对联大观》、《七十生朝自勉唱和》、《竹兰轩藏玉选》、《竹兰轩联萃》等书。获中国楹联学会首届“梁章钜奖提名奖”，连云港市“文化建设先进个人”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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