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家楷书谈系列之二——卢中南

        楷书作为入门的书体为大部分人所接受。学书之始，如何择帖，如何深入学习楷书，如何进行毛笔和硬笔之间的转换，这些基本问题常常困扰初学者。近期，我们邀请赵彦良、卢中南、张秀、朱勇方、黄文泉、刘青春、何永波、彭洪顺等书家答疑解惑，他们就学习毛笔和硬笔楷书方面的问题作解读，以期对读者有所启发。——编者

学好楷书，提高控笔能力

卢中南

        长期以来，说到学习书法，人们一直认为，应该从楷书学起；说到学楷书，都离不开“欧颜柳赵”。那么，细想一下，楷书没有出现之前，古人学的就不可能是楷书，而是篆隶书等其他书体。也就是说，只有楷书出现以后才有可能学它。那么后来为什么古人不将篆书、隶书列为学习书法的基础呢？原因之一是篆隶难写又难识。当全社会逐渐形成对“欧颜柳赵”的认可以后，才有可能出现以“欧颜柳赵”为范本的传统学书教学思路。
         从小学生初学写字的角度看，先学唐楷比较好。对于那些有兴趣且有一定基础、又能够坚持练习的学生而言，在有经验的书法老师指导下，临习成熟、端正、美观的魏碑、隶书会有一定的收效。因为传世的魏晋小楷一是数量少，二是字形较小，不利于学生观察、体会用笔的细节，因此不建议初学。
        如果从掌握基本的书写技法实用角度看，以欧、虞、褚、颜、柳为主要代表的唐楷、以《灵飞经》等为代表的唐人写经都可以作为学习的样本。不过一个是碑版，黑底白字，一个是经书，素底黑字，前者不如后者看得笔触清晰，用笔来龙去脉一目了然。我个人觉得写经书体可以作为软硬兼学的不错选择。

        什么是必要的技法？对于学习楷书的每个人来说，具体情况不一样。但是如果把楷书（应该说是唐楷）作为示范初学的基础，那么正确认识、掌握起收笔方法、坚持提按有序、起止有度、稳定行笔等必要的技法，进而熟练掌握各种用笔运锋，如正侧、藏露、轻重、快慢、曲直、转折等笔法，锻炼良好的控笔能力，培养严谨、认真的习惯，学会工整、干净、规矩写字，则是首先要做到的。
        灵动指的是什么？灵，是有效验；聪明，不呆滞；敏捷的心理活动。动是指改变原来位置或脱离静止状态，与“静”相对。
        显然，要做到让楷书“灵动”起来，第一要有灵气。千篇一律，死板呆滞，毫无变化是要不得的。最重要的是心要活，对变化着的世界自己的内心没有什么感觉，那就写不出对生活、对艺术的感受。心不活，字怎么可能活起来呢？第二要动，楷书静态，偏向理性，讲究程式、规矩、法度，的确不太容易“动”。动，意味着改变原位置或脱离静止状态，关键在于动什么，怎样动？改变什么位置？脱离什么样的静止状态？楷书结构显然是不能大动的，只能在笔法和章法上做文章了。
        当前书坛不少作者为了使楷书变得灵活生动，主要着眼于用笔的变化。借鉴、吸收魏晋小楷、隶书、行书的笔法以及民间书写的一些习惯，糅进楷书创作中，出现了一些新的气象和面貌，使得楷书创作风格和样式较之以往有了很多变化，令人耳目一新。
        与魏晋楷书、南北朝楷书相比，唐楷是书法艺术成熟而达到高峰的书体，虽然不能说成熟压抑了灵动、规范局限了变化，但毕竟遗憾的是灵动显然逊于前代。但这不能说唐楷就不灵动。在欧阳询、虞世南、褚遂良、颜真卿、柳公权这些唐楷大家中，严谨不过欧阳，温雅不过虞，厚重不过颜，筋骨不过柳，而灵动则非褚遂良莫属。无怪当今许多人把褚遂良奉为圭臬，其主要特色，恐怕也是代表了当前楷书创作审美取向的一种垂青。
        楷书的独特之处是笔画完备，结构完整，最集中地体现了书法艺术中主要的用笔技巧和结构法则、规律。从学习书法角度说，楷书有篆隶行草四种书体没有的特点。以结构分析，楷书使得汉字的造型定格为稳定化的方形结构，比篆书的长方形结构、隶书的扁方形结构，具有安排、组织笔画布局的合理性；比行草书有随意变化的结构，更具有使初学者容易掌握理解造型原则的便捷性。以用笔分析，楷书的笔画几乎囊括了整个笔法领域的大致动作，而篆书、隶书在这方面却又不如楷书那样严格和有法可循。
        写楷书久了，要练行草书使其筋脉活络；写行草书多了，练练楷书固其规矩。写楷书、行书用侧锋多了，练练篆隶书调调中锋，这些不是相互抵牾，而是相互取长补短。
        就书法艺术的感染力而言，楷书属于理性，偏静态，能使人心静下来；行草书偏感性，重张扬、对比和强烈的效果，能让人心动起来。
        从硬笔入手，先打好楷书结构，笔法先不急确定。因为笔画写得再漂亮、再灵动多变，结构比例关系没有搭配好，字还是不好看的。写字实际上是找关系，我们如果分析自己写的字和范字之间的差距，就会发现，范字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家公认的标准，是因为笔画与笔画、笔画和整个字形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比较妥帖。
        谈到创作楷书参加展览的问题，要注意两方面。一是创作能力，即手上的功夫；二是审美能力，也就是眼力和修养。提倡多看、多想，多学习别人好的经验，多找自己的不足。
        说到硬笔书法和毛笔书法学习的转换，硬笔书法和毛笔书法主要不同之处是从硬质笔尖到软毫笔锋，从相对好控制变得相对不太好控制，笔画从比较单一到比较丰富，还要关注它们的特点，要扬长避短，毛笔书法忌讳的是笔画千笔一律。应当承认，毛笔书法相对于硬笔书法，创作难度系数会增大，评委对作者的综合素质、整体能力、创作理念以及作品样式处理手法也是要求蛮严的。